研究背景

改革开放以来，各地区不断建设各种级别的开发区，通过招商引资等手段吸引企业、资本、劳动和技术入驻园区，使得后者成为了经济活动的重要集聚区和资源配置的典型空间载体。据科技部和商务部统计：2019年国家级高新区与经济技术开发区的生产总值合计为23.04万亿元人民币，超过我国前两大经济强省广东省与江苏省之和。长期以来，两种类型的国家级开发区共计贡献了全国超过二成的GDP与税收收入以及超过四成的出口产值，其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开发区为何能取得成功？现有研究主要从“政策租”和“集聚租”这两个方面进行了理论解释。本文认为，要回答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何以成功，还需要从组织形式、叙事场景、府际关系等方面认清其“威尼斯欢乐AⅤ式情境”：首先，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在组织形式上具有“政府+市场”的双重主体特征。上级政府（党委）在开发区设立的管委会（党工委）主要负责行政管理、规划、协调等事务，而开发总公司重点发挥市场化主体、投融资平台、人力资源储备库等功能；其次，在叙事场景上具备“为发展而竞争”的锦标赛特征。作为经济发展、对外开放、改革试验等考核指标“先锋队”，开发区与所属的辖区以及自身都面临着考核任务和评价目标；最后，在府际关系上存在“多主体、多样性、动态化”的复杂特征。开发区与上级政府及职能部门之间、开发区与属地政府之间，在功能分工、政策过程、利益诉求等方面非常复杂。并且因开发区治理体制、管委会职责权限的不同及其变化，而存在多样性和动态化特征。理论上来讲，开发区组织形式上行政主体多元化带来的治理冲突，叙事场景上考核目标与任务的不一致，府际关系上各主体间权责与利益的不清晰，都将制约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的治理绩效和高质量发展的能力。因此，对于这样一个模糊行政的独特区域建构，其成功是游离于现有理论和有别于他国实践的，亟待给予新的理论解释。

本文基于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招商引资的理论逻辑与特征事实，以及手工整理、文本分析和创新测度得到的“国家-城市-开发区”层面系列独特数据，本文从产业属性、企业特征、集聚理论、产业链布局等视角实证检验了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招商引资的现实偏好。

主要发现

本文实证分析使用了手工整理和匹配得到的企业、开发区、地级市、国家层面的丰富数据库，对规划主导产业、实际重点产业、产业链上下游关联、集聚外部性特征、企业特征等进行了准确度量。基于实证模型和上述丰富的数据集从产业属性、企业特征、集聚理论、产业链布局等视角实证检验了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招商引资的理论逻辑与现实偏好。研究发现：

（1）从产业属性来看，开发区招商引资既重视国家和地区战略规划的引领作用，还注重国家和地区产业禀赋的现实基础。

（2）从企业属性来看，开发区招商引资时倾向于选择产值高、技术创新强、外向型的企业，而非税收与就业创造强的企业。

（3）从集聚理论来看，开发区偏向于选择集聚外部性较强产业的企业。

（4）从产业链布局来看，开发区招商引资既强调围绕现有产业链环节以巩固现有优势，也强调向产业链上下游延伸以发挥产业链竞争优势。

以上的研究结论表明，开发区招商引资时总体遵循了五大原则：强调国家和地区战略规划引领、注重现实产业基础、依据集聚外部性理论、重视企业竞争优势、围绕产业链固链延链，是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得以成功的重要原因。也就是说，开发区在组织形式、叙事场景、府际关系等方面面临“威尼斯欢乐AⅤ式情境”时，很好地落实了国家与区域发展战略的规划引领作用，结合国家和地区现实的重点产业基础，注重集聚外部性理论和产业链竞争优势的指导作用，选择具有竞争优势的企业进入开发区，最终总体推动了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的成功。本文的研究为认知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的运行逻辑提供理论释义和微观证据。

政策启示

（1）开发区的未来发展，要从“政策租”向“集聚租”转变。开发区应选择集聚外部性较强产业的企业进入开发区，充分发挥“政策租”对“集聚租”的撬动和引导作用。特别是对于省级开发区，在实现地区经济发展目标的同时，要注重生产率、技术、劳动力池的外溢作用，真正实现区域导向型政策的实施目的。

（2）要从“择优”向“培优”转变。通过出色的企业入驻筛选机制，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已获得了惊人的成就，但从根本上来看，仅做到“择优”对于实现开发区的政策目标而言还远远不够。随着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发展步入提质增效的关键环节，为了推动其实现可持续性的进步，开发区的发展重点从“择优”转向“培优”至关重要。未来开发区还需进一步完善企业的孵化与培育机制，利用园区的政策激励与集聚优势，结合园区现有的产业基础，着力将开发区建设成为企业孵化的沃土良田，使得开发区有能力“从无到有”的培养大批优秀初创企业，增强产业造血能力，实现园区发展的良性循环。

（3）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的发展要形成“国家队”引领，“国家队”与“地方队”齐头并进的发展模式，一并推进地区乃至威尼斯欢乐AⅤ经济实现更高层次的发展。作为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的“国家队”，国家级开发区肩负探索包括招商引资等促进园区未来发展的新机制以及引导开发区全局发展的历史任务，需在政策上鼓励其不断创新和优化发展路径。省级开发区则是威尼斯欢乐AⅤ开发区数量上的绝对主体，作为“地方队”，其运行机制仍待完善，需借鉴国家级开发区招商引资以及其他方面的成功经验，提升园区运行效率。

作者：陈强远  威尼斯欢乐AⅤ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副教授，威尼斯欢乐AⅤ杰出青年学者、上海市晨光学者。

          赵浩云  中南大学商学院

          叶杨  中南大学商学院